最近在網路上看到兩則視頻討論心跳偏快和壽命短的關連,才知道有些人在這方面有不盡正確的了解。在這裏和大家分析心跳偏快是否對健康以及壽命有影響;如果有影響,是為什麼?
首先要強調,本文所談到的是靜止時(resting)、持續(sustained)的心跳。至於運動(或走動)時的心跳速度,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題目,今天不談。
動物實驗、流行病學和臨床上的研究,都顯示不論是對一般人口或有心血管疾病的人而言,心跳偏快對健康和壽命有負面的關連。在生物學/醫學上,有關連的兩件事,並不見得有因果關係。可以用一個例子來比喻:老王家新得一個寶寶,同時他也到後院種了一顆樹。至少好幾年內寶寶在長,樹也在抽高,二者長度之間有正關連,但是沒有人會認為寶寶和樹的長高彼此有任何因果關係吧。心跳快慢和健康及壽命之間的關連,有沒有因果關係存在呢?請容我從幾個不同的角度來和大家討論。
第一、有病(如心臟衰弱)或身體功能(如心肺功能)不好時,心臓往往要更加努力工作來應付身體的需要,加速心跳是增加心臓工作量最便捷的方法之一。病得越重的人心跳也往往越快;這類人心跳快是身體功能不良或疾病的表徵(也可說是危險指標,risk indicator),而不是會導致疾病的危險因素。
第二、心跳快慢除了心臓內一些特殊細胞在控制之外,也受到心臓以外其他因素的影響;使心跳加速的有自主神經系統(交感神經加強或副交感神經減弱)、腎上腺素(adrenaline)和甲狀腺素。交感神經太強除了已知對不少健康狀況有負面的影響之外,也可能會增加猝死的機率。從這方面來看,有些人的心跳快來自交感神經因各種原因過分旺盛;造成健康問題和促進死亡機率的不是心跳快本身,而是交感神經過盛或導致其過盛的各種原因。所以心跳快只是一個危險指標,而非危險因素。
第三、許多已開發國家,心血管疾病是導致死亡數一或數二的元兇,而心血管疾病主要的病變在於動脈硬化。理論上,造成動脈硬化病灶成因之中,不少會受心跳頻率的影響,如內皮細胞的健康、血管壁的彈性、血流對管壁內皮細胞剪切力(shear force)等等,所以心跳快本有可能是心血管病的危險因素,而非儘儘是危險指標。 有關心跳快慢和動脈硬化之間的關係有很多研究。芝加哥大學有位教授的研究,把一組猴子動手術使之心跳變慢;對照組的猴子也動偽手術 (sham operation),只差沒作會使心跳變慢的那個歩驟。兩組都一樣餵食高脂食物,結果心跳減緩的那組𤠣子,冠狀動脈和頸動脈的動脈硬化的程度比對照組顯著的輕微。由這個以及一些其他動物試驗的類似結果來看,心跳快本身就會促進動脈硬化,和三高一樣是動脈硬化的危險因素。至於以人類為對象的流行病學和臨床研究,也同樣地建立了心跳快和各類心血管疾病(冠心病和心肌梗塞、腦血管病及中風、勃起功能障礙等)的關連。不過由於有高血壓、高血糖、肥胖等心血管疾病危機因素的病人往往心跳比沒有危險因素的人快,所以人類的研究,有許多干擾因子,需要用統計方法來分析,有些人認為沒有研究達到満足證明因果關係的條件,可從把心跳快提升為心血管疾病的危險因素的地位。
既然心跳偏高不利於健康,而且可能增加死亡機率或減短壽命,那麼可不可以用緩慢心跳的方法來改善呢?理論上是可以,但是目前還沒有很多文獻證實。 以前的研究,侷限於所有會降低心跳的藥物,都夾雜有和心跳速度無關,但是對身體有益甚至有礙的副作用,所以沒有辦法用來乾淨俐落的檢視心跳快慢本身對健康和存活率的影響。到一九七九年研發出的ivabradin問世之後,因為ivabardin除了減緩心跳之外幾乎沒有其他心血管方面的作用,這個問題才有了適當的方法來研究。目前為止,有特殊疾病的人群(如心臓衰弱或心絞痛病人),是有用ivabradin減緩心跳改善臨床情況的報告,至於對沒有疾病的一般人口,控制偏快的心跳是否可以促進健康或延長壽病,目前並無報告。
有些不用藥物就可以降低心跳的方法,如常運動、增進心肺適能(fittness)、控制血糖和肥胖、練習打坐或生物回饋(biofeedback) 等等,雖然沒有研究報告顯示這些行為一定要降緩心跳才有好處,但這些行為有利健康的證據很多,大家不妨身體力行!
後記: 從以上的陳述和分析,我想大家可以接受心跳對健康和壽命可有負面的影響是個事實。但是還有一點要解釋清楚。身體是個很復雜又常在變化的有機體。大部分生理/病理現象都受多數因素的影響。心跳快慢只是影響健康和壽命的許多原因之一。 對一般人口或一群病人所做的研究的結果,不能直接延伸引用到個人身上。要考慮到個人有許多其他因素可以減輕或加重心跳快慢這一個因素的作用。絕對不是心跳每分鐘一百的人就一定比每分鐘七十的人短壽。也希望心跳偏快的讀友不要無謂的緊張,以為自己有病,更不可兮兮惶惶的以為自己不會長壽。切記心跳只是眾多因素之一。而且大部分人及大多情況下,不但並非是有決定性的唯一因素,而且常常不是獨立運作的因素。不過如果有讀者心跳偏快,不妨試試前面提到的不用藥物的降低心跳的方法。